古丈访茶丨六指茶王，「心」是唯一的诀窍



“你这第六只手指头，炒茶的时候有用吗？”

“没用。这只指头是死的。但茶和人是活的呀。”

古丈访茶

春/色/欢/喜

湖南省湘西自治州古丈县古阳镇宋家村，在乡镇撤并前属于双溪乡，这个乡的土壤气候非常适合茶叶生长，哪怕是在以茶叶为主要产业的古丈县，也是佼佼者。向顺亮的家在宋家村的山上，屋前屋后种满了茶，清明时节，屋后的梨花高高开放，一大片绿色中突然跳脱出一点高挂的白，清爽怡人。

六指茶王

三/十/年/间

向顺亮于2013年获得“金茶王”称号，袁隆平为其授奖。因从小右手大拇指处多出一根手指，当地人也称他为“六指茶王”。向顺亮是1974年生人，因家庭经济原因，自14岁起辍学事茶，自今已整整三十年。

匠人的手

岁/月/浸/泡

他右手的那只多出的拇指平时藏在手掌内，并不容易发觉，加上长年累月与茶接触，他的手部皮肤已经完全被茶“腌制”成古铜色，更不易发现。这是一双典型的制茶人的手，粗看上去有些斑驳，但全是茶随着岁月一点一点浸染进去的印记。紫砂壶泡茶，久了茶香氤氲进去，即便不放茶也有香味，制茶人的手，倒也是紫砂的一种。

古丈毛尖

小/叶/种/茶

向顺亮家的茶以古丈本地群体小叶种为主，主要用来制作曾被奉为贡茶的古丈毛尖。清明前，嫩芽初现，一年中最忙的季节到了。

夫唱妇随

岁/月/悠/长

每天清晨，当地的采茶人带着采茶工具到向顺亮家的茶园采茶，中午也不回家，带着一点食物就在茶山上当午餐。下午四五点，向顺亮的妻子开始收茶，进入制茶阶段。向顺亮的妻子在嫁给他之后也开始学制茶，目前已是一位非常地道的制茶师。

“一家只能一个人得奖，我拿了个茶王，她就没办法拿奖了。但其实她可厉害了！”向顺亮对自己妻子的炒茶技艺十分得意。

开始摊青

舒/展/时/间

下午六点半左右，采茶的人结束了一天的劳作，陆续回家休息，而向顺亮一家的工作才刚刚开始。他的妻子开始进行制茶第一步：摊青。

摊青的时间根据当日的气候决定，湿气重就需要摊得久一点。今年清明节气候不错，湿度适宜，刚采摘的新茶只需要摊四个小时左右。一般来说，天气晴好大概需要三到四小时，阴天五到六小时，而遇上雨天，有时候甚至需要摊上一个对时，即十二个小时左右。

学会舍得

看/着/可/惜

向顺亮一边摊青，一边摘除新茶中的杂质。在他看来，一点点小杂质都会影响最后的口感。不一会儿，他身边多了一堆废弃的茶叶。“看着可惜，但要好茶就要舍得。”

然后杀青

可/以/了/啊

制茶第二步：杀青。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摊青之后，向顺亮伸出手去摸了摸茶叶，口中嘟囔着：可以了。便打开了杀青的机器预热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，向顺亮一度陷入焦虑之中，因为传统的手工制茶已经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，他制作的茶销量连年下滑。当年手工杀青，不仅要力气，更要时间，哪怕熟练如他，一个小时也只能杀青四斤左右的茶，而机器一小时能杀青三十多斤。

舍不得茶

学/了/五/年

很多人劝他放弃制茶外出打工，他一方面放不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，一方面更舍不得茶。“我觉得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。”

机缘巧合，当时村里的畜牧站站长杨贵富是机械炒茶的好手，还愿意倾囊相授，向顺亮跟着他学了五年，才得到了机械炒茶的精髓。

进入初揉

不/能/偷/懒

“别看机械快，其实一样一点懒也不能偷。”向顺亮家从杀青机到揉茶机，再到炒茶机一应俱全，但每个机器开动的时候他都蹲守在旁边，掌控时间、火候和速度。

杀青过后，进入第三道程序，初揉。这也是个技术活，手工制作的时候全靠力度的拿捏和手上对茶叶湿度的感知，交给机器后就完全靠眼力。向顺亮蹲在揉茶机前看着飞洒出来的茶叶，高兴地说：“今年的茶不错，你看，湿度刚好，形状完整。”

开炒二青

全/凭/经/验

揉好的茶被放到风干机上进行第四个步骤，炒二青。

接下来的几个步骤基本上是前面几个步骤的重复，揉，炒，不同的是，时间和火候不一样，这些细微的差别都得靠向顺亮的眼、心、手，什么时候开始，什么时候结束，全凭经验。

这门手艺

替/代/不/了

经过几次揉、炒之后，茶叶已经逐渐变色，水分减少，鲜嫩的味道被锁在小小的一芽一叶里，等待下一个步骤——做条。

这一步还没有特别好的机器可以完全替代人工，向顺亮更是将这门手艺坚持了三十年。

哪有诀窍

无/非/是/爱

他把斜放在灶上的锅擦得锃亮，底下放上柴火，慢慢热起来，抓起一把茶叶慢慢揉。

别看只是简单的手上功夫，其实大有讲究。优质的古丈毛尖讲究“紧、细、圆、直”，这一步定型，手上轻了条索不直，重了要么扁塌，要么断裂，唯有制茶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师傅才做得到。

问向顺亮有何诀窍，他笑言：“这哪里有什么诀窍，不就是几十年练下来的罢了。”想了一会儿他又说，“还得爱茶才行，不爱茶，茶就不听你的话，也不会直。”

与茶说话

仿/佛/依/稀

做条完成之后，向顺亮把茶从锅里捧出来，条索根根笔直，犹如松针。他用手轻轻放好它们，一点点掠过茶的上方，仿佛在跟它们聊天。

凌晨一点

精/神/很/好

凌晨一点左右，做条完成的茶已经基本成型。这是当天采摘的新茶中第一批成型的，接下来还有将近一百余斤新茶待处理，对于向顺亮来说，又是一个不眠夜。

“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，但我现在很激动，精神很好。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很有劲，摸着茶就来精神。”

他唯一的休息时间，是第二天下山去县里卖茶，吃完一碗馄饨后在熟悉的朋友开的店里眯一会儿，大概不到两小时。紧接着又要往家里赶，开始新一轮的制茶程序。

“茶也是活的，人也是活的，你用心对茶，茶就用心对你，很简单嘛。”

本文素材来自公众号“十月纳禾”（ID:shiyuenahe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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